我所亲历的中国驻南大使馆被炸
2009年05月07日 16:05人民网 】 【打印已有评论0

灾难在黑夜中降临

1999年3月24日,北约开始对南斯拉夫联盟共和国进行空中打击。

此前一天,23日夜晚,北约理事会举行紧急会议,听取美国特使霍尔布鲁克同南联盟总统米洛舍维奇的会谈结果。霍尔布鲁克宣称最后的外交努力失败,北约于是作出对南联盟空袭的决定。

轰炸开始后,北约不断加大对南联盟的空袭力度。在起始阶段,北约集中打击南联盟的军事目标,力图消灭南军的有生力量,继之则开始轰炸南联盟的政府机构和重要的民用设施。轰炸的波次不断增加,强度和密度加大,每天24个小时几乎不间断地轰炸。

截至5月7日,北约已对南联盟轰炸了45天,南联盟的军事设施已经被炸过数遍,民用设施业已被破坏殆尽,但南联盟当局仍不屈服。此时如果停止轰炸,等于宣告北约军事行动遭到失败,而要继续轰炸下去,还有哪些目标可炸呢?北约陷入骑虎难下的两难境地……

5月7日,星期五。入夜,贝尔格莱德一片黑暗。晚上8时,贝尔格莱德上空照例拉响了空袭警报。警报过后,整个城市一片死寂。

为了保障同国内联系,为了工作需要,我驻南大使馆利用备用发电机发电。因为发电机功率不大,不能给全馆供电,在当天的工作完成后,为方便大家休息、娱乐,特意只给使馆俱乐部供电。

使馆的俱乐部设在半地下室的食堂里。这里平时是餐厅,到周末和节假日就成了大家娱乐的场所。所谓“半地下室”,就是窗子一半在地上,一半在地下。每逢周末,使馆的同志们到这号称俱乐部的地下大厅里休息、娱乐。尤其在断电的日子里,使馆发电机为俱乐部供电,来这里的人当然更多。5月7日晚,俱乐部里聚集了20多人。灯光熄灭后,大家用手电照明,陆续从俱乐部走了出来。

研究室主任王辅国在院子里找到我,说:“今天是周末,让大家多玩一会儿,干吗关掉电机?”与此同时,又有几位同志围过来,等待我的决定。我看了看表,已是夜里11时15分了。考虑到自北约轰炸以来大家一直缺乏睡眠,身心俱疲,我说:“一个多月来,大家因轰炸睡不好觉,白天工作又紧张,都感到很累,今天索性早点休息,免得晨昏颠倒。”大家对我的话都有同感,又聊了几句,纷纷散去。我在院子里转了一圈,没有发现异常情况,就回到大使官邸,点上一根蜡烛,坐到床上秉烛看书。我平时注意倾听大家的意见,照顾同志们的合理要求,而那天晚上,万幸我没有让有关同志重新开动发电机,没有让大家继续回俱乐部消遣,而是分散到使馆的各个方位,否则,会酿成怎样的惨剧啊!

谁都没有想到,一场震惊世界、亘古未闻的浩劫在午夜发生了。

大约11时45分,忽然一声巨响,就好像发生了强烈地震,整个使馆办公楼都摇晃起来。固定的玻璃窗都被推到房子里来,里里外外的门都被甩到外面,天花板下坠,墙皮脱落,屋子里的灯具破碎,玻璃横飞。碎玻璃、混凝土块,稀里哗啦地打到床上、沙发上。我在床上被颠起来。

当时,闪过我脑际的第一个念头是:北约轰炸了我大使馆旁边的南斯拉夫电力设计院,轰炸的冲击波殃及了大使馆。

我立即穿好衣服,拿了手电,拔脚向外走。回头一看,蜡烛尚未熄灭,我又回身吹灭了蜡烛。门框两边的墙已经塌了下来,我只得从缝隙中钻出来。到了外边一看,坏了,被炸的不是邻居,而是我们的使馆——北约竟然轰炸了我们的使馆!

使馆大楼已经浓烟四起,烈火熊熊。大块的水泥构件从使馆大楼的墙壁摔到院子里,大楼南面的外墙已经完全坍塌,草坪上堆满了废墟。刚刚运来的供食堂使用的5个大煤气罐也随之爆炸,外壳散落在使馆的院子里,有的挂在使馆周围的栅栏上,有的竟飞到了围墙外。

这时,有几位同志从大楼里跑了出来。大楼里四处起火,浓烟弥漫,楼梯遭到破坏。天花板上,墙壁上,钢筋、铁丝等各种建筑材料密密麻麻地垂挂下来。这些从楼里出来的同志都还没有睡下,他们在烟火腾起之际,靠平时对大楼的熟悉,攀着铁索,沿着破损的楼梯下来。有的就在楼下的办公室里,借助火花,从窗口跳出来。这是在浓烟烈火中突围的第一批,有七八个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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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 潘占林   编辑: 蔡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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